义乌求生记：河南商人疫情下的“功守道”

  作为全球小商品批发中心，义乌是中国民营外贸经济的能量极——这里既有价格低的商品和发达的物流，亦有瞬息万变的商业信息和机遇，义乌也因此成为众多草根试图改变人生境遇的掘金地。

  今年的疫情犹如“催化剂”，让义乌众多商人在危与机的洪流中挣扎求生、冒险突进和黯然离场。迎来送往、荣枯之间，义乌小商品正在慢慢地吹响复苏的号角。

  近日，大河报·大河财立方记者正常采访了4名拼搏在义乌商业一线的河南人，他们在疫情期间的自救与求生，是豫商搏击义乌商潮的缩影，亦是 “后疫情时代”的商业样本和路径探索。

  “我在3月份投资数百万‘押注’口罩市场，可以说血本无归。”徐俨对大河报·大河财立方记者说。他平静的语气中仍有些波澜。

  彼时，疫情下的口罩市场陷入疯狂，熔喷布更是从15万元一吨飙升至近100万元一吨。在外贸不景气的情况下，徐俨选择投资口罩厂，希望可以弥补主业的损失。

  但“疯狂的口罩”突然在4月下旬熄火。血亏的徐俨并未恋战，当机立断放弃口罩厂，回归主业。在徐俨看来，商业的魅力或许就是在瞬息万变的危与机中，押注那一丝可能成功的商机。

  在义乌，假如没有商业野心和冒险精神，成功对草根是个遥远的名词，一如当年徐俨闯荡义乌市。

  大学毕业后，徐俨离开家乡驻马店成为“北漂”，在赶集网从事互联网领域工作。2012年，徐俨放弃了稳定但平淡的生活，和朋友来到义乌市这片创业者的天堂寻找商机。

  凭借着对互联网的理解，徐俨成为义乌市较早一批从事跨境电子商务的商人，“一开始经营的就是手机配件，像屏保、充电线等小物品。”深谙互联网的徐俨，在创业最初几个月就已经有了几十万元月营收，随着团队的稳定，2013年他创造了月销售百万元的佳绩，如今年年营业额则突破了2亿元。

  随着慢慢的变多的人加入跨境电子商务，徐俨将平台思维嵌入事业，在从事外贸电商的同时，创办正派跨境，开始对希望进入跨境电子商务领域的人进行培训。

  徐俨表示，目前跨境电子商务业务正在慢慢地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，而他也在郑州开启了跨境电子商务的培训教学。“现在郑州慢慢的变成了跨境电子商务的高地，未来也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这一领域，还是希望在自己的家乡干出一番事业。”徐俨笑着说。

  黄会敏是幸运的后者。10多年前，黄会敏随亲人由许昌到义乌闯荡，早已成了当地有名的圣诞树及圣诞周边商品的专业制造商，产品100%外销，年销售规模超2000万美元。

  以常人视角看，今年境外疫情严峻，圣诞树订单必遭受较大影响，同时，这也是外贸转内销最难的品类。

  但事实上，进入5月份，黄会敏已能对日渐丰厚的海外订单有所取舍了。今年以来，她的公司接单规模已超过1000万美元，较去年同期略增。而更让她萌生出小确幸的是，业务后期趋势整体向好，超过上年是大概率趋势。

  黄会敏说，这受益于该公司的客户结构，境外电子商务平台的销售占比半数以上。仅美国亚马逊平台上的两家客户，今年的订单金额就接近千万块钱。此外，英国、日韩、澳洲及南美洲的电商型客户，今年的订单量也纷纷放大。

  原因简单直观，疫情给全球实体零售业带来了强劲冲击，但从某种角度看，这却是对电子商务平台的重大利好。

  黄会敏的市场感知与此吻合。疫情发生后，如家乐福、沃尔玛等境外大型商超的订单“喊停”，纷纷观望，但电子商务平台却在强势买入。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，国外消费市场也出现了线下转移至线上的现象。

  黄会敏说，目前中国网购的技术、服务、规模，在全球已是首屈一指。5年前，她就认知到了这一事实，发现了“预期机会”。于是，她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境外电子商务平台的客户信息，这一些信息在今天发挥出了重要作用。

  当下在义乌，并不是所有人的生意都能转型、突围得那么顺利。空铺、停产的工厂、放假的贸易公司、找活儿的工人，比比皆是。而此时，黄会敏琢磨的是渠道扩张、工厂扩产。

  “不能一条腿走路，更要把新机会抓住。”黄会敏说，6月，她在亚马逊、雅虎等海外电子商务平台注册了6家直营网铺。她要自建电商运营团队，做到渠道自控，做品牌原创，时刻掌握海外市场温度。她还尝试将国内已经很成熟的短视频和直播功能，植入到海外电商平台。

  义乌商品在这个盛夏不断冲击公众眼球，是充分受益于直播经济的带动。但客观来看，工业品就很难搭载直播工具进入公众生活消费市场，比如卷尺。

  宁安是商丘市精诚工量具有限公司的销售负责人。阿里巴巴1688平台上的信息数据显示，该公司经营了12年，是一家专业研发、生产钢卷尺、螺丝刀、美工刀、皮尺、水平尺等手动工具的工量具公司, 生产和销售一体的进出口企业。它所在的商丘虞城县，被业界称为“中国钢卷尺城”。

  宁安守在义乌多年，正是站在企业与国际市场交接的最前沿。记者两次采访，他的话都很少，也许这是他面临今年市场特殊压力的一种表现。

  “疫情导致国际市场工业量具的供求发生巨大变化，交易活跃度、订单量出现了‘深蹲’。”宁安以此概括今年以来的市场境遇。他在坚持，但很多同行却改行了。

  宁安说，首先是量具的质量和各项专利持有，这是企业的生存线与“护城河”。该公司产品通过ISO9001国际质量认证体系，欧盟强制CE认证，符合欧盟MID指令。当遇到市场环境发生恶劣变化时，它的价值才能清晰体现。就如当前，疫情传导国际建筑市场整体采购量降低，但市场对高品质量具产品的需求始终存在。这就是行业洗牌、大浪淘沙的过程。

  宁安认为，工业用品与一般消费品在用户沟通渠道上存在天壤之别。显然，寻常百姓家很难多买两把卷尺。

  但宁安看到的，疫情对全球B2B市场的沟通、贸易方式形成了倒逼之势，让更多新型的互联网工具脱颖而出。如VR视觉技术，不但改变了工业品贸易过往传统的打样、寄送样品的方式，同时，也为新产品在全球市场迅速推广创造了新机会。

  简单理解，通过聊天工具，宁安能将商品VR视觉链接甩到全球任一客户的手机或电脑上。客户可在链接上360°浏览商品全貌，并完成在线下单。

  这是国内科技公司给工业制造商的赋能，也成为中国制造企业在后疫情周期抢占国际市场的新手段。

  高源每个月都会从义乌返回洛阳一趟，看望交给老人照看的孩子。“作为一个母亲，对孩子总有一些歉意，但是在义乌打拼，真的蛮不容易。”高源告诉记者。

  高源与爱人的义乌打拼史，能够说是义乌商人创业的典型路径。2009年，学习国际贸易专业的高源，阴差阳错到义乌做业务跟单，保障外贸流程的顺畅。高源也在这里认识了自己的“另一半”。

  “当时我做业务，我老公在车间负责生产和技术。”高源表示，不少人初来义乌，多数都是从业务员或者车间技术做起。

  2013年，商业上的摩擦和纠纷，使高源夫妇选择离开公司。“我后来去的新公司给了高底薪和高提成，但在私下老板偷偷跨过我们直接联系客户。”得知此事后，高源最终决定离开新公司，开始创业之路。

  起初，高源通过与工厂的合作开展外贸业务，但不少合作工厂在排期、质量把控等方面，始终不能与高源的产品要求达成一致。

  近两年，高源夫妇与他人合伙创办了义乌润禄服饰有限公司，有了自己的服装工厂，实现了对源头的掌控。但突如其来的疫情，也让高源夫妇有些措手不及，在销售方面承受了不小的压力。“不过，我们出口欧美的服装是瑜伽等相关的运动服，不少欧美的居家主妇在疫情中对这一块的需求不降反增，目前来说也正在稳步回升。”

  随着外贸需求的回温，高源意识到不能仅仅依靠外贸，还需要借助一些电子商务平台，打造多元的销售渠道。

  目前，高源通过阿里国际站，为自己的产品打开一条新的渠道。“下一步，我们将根据欧美人的体格特征，建立自己的数据库，研发出更符合市场需要的服装。”她说。

  河南商人仍在义乌续写自己的商业故事。他们与全国在义乌打拼的商人一道，勾勒出中国民营外贸经济能量极的动能和活力。

  目前，义乌商人不仅需要在海外找回“消失的订单”，更需要找到义乌未来的坐标。

  6月5日，义乌市商务局与阿里巴巴国际站签署《“数字义乌 品质出海”战略合作协议》，一同推动义乌成为新外贸时代的引领者。这也被视为义乌加速整体数字化转型的标志性事件。

  针对外贸行业“订单荒”，阿里巴巴国际站将为义乌专门举办全球首个小商品线上展会。义乌市商务局首期将投入500万元，补贴商家80%的参展成本。

  据了解，阿里巴巴国际站有望在一年内为义乌“搬”来500万活跃的国际批发商。作为“春雷计划”核心内容，阿里巴巴国际站今年排了20场线B领域最大的数字展会——阿里巴巴网交会开幕。

  “义乌、义乌的外贸企业和商户该怎么去办，如何寻找定位，如何迎接未来的挑战和机遇?”义乌市商务局局长杨忠宏说，“今天我们与阿里巴巴的合作，从长远看是对这个命题的探索和破题。”

  “不管有没有疫情，新外贸慢慢的变成了必然的趋势。”阿里巴巴国际站总经理张阔介绍，阿里国际站正以沉淀21年的大数据及数字技术和一站式跨境供应链服务体系为支撑，持续推动150万家外贸公司实现数字化转型。

  数字化履约中心将为全球生意提供有力支撑。双方将在前期落地的义乌—阿里巴巴“市场采购+跨境电子商务”出口新模式基础上，深化市场采购与跨境电子商务融合发展，协同拓展“市场采购+美森快船”“市场采购+中欧班列”“市场采购+空运”等新通道，集聚国内跨境电子商务货物通过义乌快速便利化出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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